星洲网2008年6月2日
生命齒輪,為不放棄希望的人轉
心灵 活力副刊
2008-06-02 16:27
孫老師一開腔,是親切溫恭的風采,和飽滿鏗鏘的談話,看不出劫難的痕跡,但她的生命曾如刀口的活魚,差一點,癌症就帶走了這位神采奕奕的生存者。
46歲那年,孫老師正值壯年,生命是晴空萬里,是她口中“很有為的一個時期”,女兒唸小六,兒子上高中,工作辛勞,很想創業,一切都在平滑油亮的齒輪上運轉。
“我給先生留了遺囑,準備死了。”
某一天,這個齒輪一瞬之間鏽壞了,醫生告訴她,患癌,第三期。
世界瞬間崩塌,難過得不得了,悲觀得不得了,“一得這個病,想法就是,完了,馬上要死了。”
所以,上手術台的時候,“我給先生留了遺囑。準備死了。”
並非她不積極,“我周圍得這個病的人,死的很多。那個時候想,得了癌症就是一定死的,而且第三期。醫生說,你看你這乳腺癌,很大,五乘五乘三。”
生命突然從日正當午一下墜落黑夜,她才知道生命何等可貴。
“哎呀,我才46歲就要死了!世界,這麼美好我看不見了。要死了、威脅到自己的生命了,才感到生命的可貴、親情的可親、世界的美好。”
她萬分不願意離開,“可是面對癌症,沒有辦法。”
患癌,痛苦的不只自己,還有身旁至親好友,記者問她,當時怎麼跟小孩說?
“他們還很小,不太懂事,我只能給我的先生講,要好好善待女兒,她才小學六年級,甚麼也不懂,很天真;兒子呢,我就說,要好好的培養他。”
對於一路攜手走來的老伴,她放手:“我如果走了呢,也希望你儘快的找一個比較好的老伴。我是真心講,人啊,不要太苦了自己。”
她希望活著的人一樣如常生活,這是對緬懷她最好的方法。
“我們走了,留下來的人,還是要安排好自己,要幸福的生活。希望他們儘快的從痛苦中,回來。這是對走了的親人,最好的紀念。”
當思緒觸及最不堪一段過往,她嘆一口氣:“人在人生道路上一定會碰到各種各樣的問題,我們面臨最大的問題,就是對生命的威脅。癌症,全世界沒有人能解決。全世界的科學家投注了很多資金,來研究癌症的問題,現在顯然有進步,但最終沒有解決。”
“我還是非常非常想活下來!”
全世界都無法解決的問題,降臨在壯年的孫老師身上,對未來,她一點把握也沒有。“其實那個時候,我留了遺囑,準備死,爭取活。能不能活下來,我心裡沒有把握。”
手術從早上9點進行到下午6點,她在自己身上比劃,手從橫隔膜劃到腰,“從這裡,拉到底下,縫了48針”。
晚上6點緩緩轉醒,她劈頭就問醫生,“醫生,我還能活多久?”
說到這裡,記者倒抽一口氣,那種生死臨界的追問,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?
回頭看自己,她平靜的回溯:“當時很關注自己的生命能活多久,不覺得死亡是必然的,很怕死,很難過。已經哭得沒有哭的聲音了,就是一種氣,很悲痛的氣。”
對於熱切的求生意志,醫生溫柔的加以鼓勵:“你要好好配合治療,我們爭取最好的結果,要努力,一年左右沒問題。”
孫老師表情豐富,隨即臨摹彼時的心情:“我一聽很高興呀,我還能活一年呀,很高興!”旋即語調復又一沉,“高興沒一會,突然又想,只能活一年,太短了,又很悲觀。”
她一下很開心,一下很難過,加上封閉的社會觀,日子在天堂和地獄間掙扎。
“那時候很封閉,得了癌症,擔心會不會讓別人瞧不起。你做了一輩子的好事,最後你怎麼得了一個最缺德的病?這病是最不好的病,你們怎麼就得了。”
“很不公平”,鋪天蓋地的憤怨席捲她,她一度沒辦法走過老天給她的考驗,“很難過,做了這麼多的好事、這麼多的奉獻、心地這麼好,最後怎麼就得了一個最不好的病。”
怨到最後,越不甘心越想活,不想放棄任何一個生存的機會。
“我還是非常非常想活下來,我跟自己說,不管怎樣,我要努力。終究我才46歲,很多事情還沒做,兒女也還沒培養成人。”
46年來,都在嚴苛的自我要求過活的她,甚麼都沒享受過:“生活很困難,我從沒考慮過自己。如果有一顆蘋果,蘋果的肉呢給孩子吃、老人吃;蘋果的心呢,給先生吃;蘋果的皮呢,給自己吃一點點。”
所以,她開始張羅著活下去的每一個可能。
“他們能活下來,我就模仿,看他們怎麼做。”
身邊的人也忙著為她尋找每一個活來下的奇跡。“我的先生為我找中醫、中藥;我呢,在圖書館到處翻書,也到處問朋友,有沒有甚麼存活的方法。朋友也從很遙遠的地方送甲魚給我。”
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明天,但每一天都在爭取多一個明天。“雖然很痛苦,但對未來還是有希望的,因為有親人,有社會,鼓勵自己,爭取多活一天。”
說到這裡,孫老師跟助理要了面紙,擦擦眼角的淚光。
她一直沒有放棄,半年內動了兩個大手術,“能手術我就手術、能化療我就化療。頭髮也掉了,很難看的人啊。”
但一年半以後,癌細胞又轉移了。死神緊盯不放,隨時準備揪她上路。
“照片子,醫生說,你看,鎖骨很模糊,兩個肺,紋理很重。”
結論是:乳癌術後肺轉移。
“我說還有辦法治嗎?”,又一次生死臨界的追問。
醫生一貫溫柔口氣,但判了死刑:“西醫已經沒辦法了。沒關係,回家想吃甚麼就吃甚麼,想幹甚麼就幹甚麼。”
這一次,她知道自己真的沒希望了。
絕望中她遇到一本書,柯岩的《癌症不等於死亡》。書中報導不少癌症病患絕處逢生的案例,當時她想,生命又有希望了。
“中國是古文化,氣功的故鄉,能不能用原始的、優秀的氣功文化,來救一救我自己呢?”所以她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,接觸了郭林氣功。
“郭老師是第一個抗癌明星。這本書對我鼓勵很大,我想,他們能活下來,我就模仿,看他們怎麼做。”
書中的癌症患者跟郭林老師學氣功,吃中藥,天天高興。“得癌症,要勇敢的面對、快樂的面對。”
一絲希望就是一線生機,她已經不去管能不能活下來的問題。“這種方法我也不知道有甚麼科學根據,我也不想研究了,就是想活下來。這是求生的一種慾望。”
健康由自己創造
3個月後,持續練氣功的孫老師,體力明顯變好了。她從床邊開始摸索著走,一開始走個三五步,後來每天來回走20步。一個禮拜以後,再增加20步,一個月以後,她就能下樓到院子裡頭去,在那散散步。
“3個月以後有了明顯的變化,能走300步以上,一天能走3次,一次20分鐘以上。”
她是老師,長期累積的職業病不少:神經官能症、梅尼爾氏症、慢性胃炎,天天吃安眠藥睡覺,癌症治療讓她愈發吃不下睡不好。
練了氣功,“走了路以後,開始想吃飯了,也可以睡覺了。”
這個改變對她而言,是化被動為主動的求存爭取,“是自己走起路來創造健康,不是被動的躺著等待健康。”
接觸郭林氣功後,她也在癌症病患的身份標誌中,找到一絲透氣的空間。
“在家裡,親人把我們當熊貓,非常珍貴,保護我們,不讓我們動。可是跟病友在一塊不一樣,可以訴說、可以有幫助。你是癌,我也是,而且你的比我的重;你活下來,為甚麼我不能活下來?”
跟癌友們碰面交流,她心裡也好過一點,從中得到鼓勵、得到幫助、得到方向。
“郭林氣功讓我找到一塊奮鬥的朋友,群體抗癌。只有我們在一起,我們才感到我們人格上的平等。你們都是好人,雖然也能夠給予關懷幫助,但是可能更深層次的,是一種同情。在你們之中,我們總覺得自己得了癌症,比你們低了一等。”
縱使再樂觀再積極,癌症病患隨時會面臨死亡的召喚,病友間發展出相互鼓勵競爭的關係,把“努力活下去”當成唯一的目標,觀照他人的勇敢,在死亡邊緣勉勵自己做得更好,那是一般人難以體會的哀慟。
除了練郭林氣功,一年半以後,她開始學游泳,四季都游,冬天在冰水裡頭游,光是準備功夫就要一個小時,衣服慢慢脫,讓體溫慢慢適應以後,才跳下去游。
如此持續不斷的努力,到了第8年,再到醫院照片子,結果顯示:兩肺清晰。
讓自己生活得好一點
孫老師的積極抗癌,一路走來,仰賴的是她口中的“綜合治療法”,她說,那是一條系統工程的路。
健康是生命的質量,除了智商情商,現代人也應當開發自己的健商。抗癌首要條件就是是心。要讓自己從悲傷和死亡的恐懼中走出來。
“沒有誰應該得癌症。癌症面前,實現了人類的真正平等,不管年齡錢財地位,都有可能患癌。”
她在病友親友的鼓勵下,在自己頑強的意志下,走出了恐懼。
再來是堅持不懈,得病期間,她天天練功。不能練動功,就來點靜功,生活中隨時可練功。
“練功不一定非要有甚麼條件,只要你想練,就能練。”
她也一再強調,癌症的成因複雜,戰勝癌症的方法當然不只一種,哪個方法好,就用哪個方法。
今天的她,在中國各地成立了大大小小的抗癌俱樂部,分享自己練功心得。
“現在能夠為朋友做一點事情,我感到非常幸福。願意把我如何活下來的故事跟大家分享,也希望更多的朋友能夠活下來。”
她以慈祥長者的口氣說,從得癌、抗癌到痊癒,漫漫28年下來,她終於“懂得一點生命的意義,知道應該怎麼活著。”
她說,活著,就要善待生命,活著,要珍惜親人和朋友。因為,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,偉大堅強和脆弱之間,只是薄薄的一層紙。
“一個人的生命就是幾十年,來了,最後走了,這是一個必然的規律。那我們這幾十年應該怎樣生活?怎樣對待自己的生命?這是每個人都應該非常慎重考慮的問題。讓自己生活得好一點、幸福一點、快樂一點、健康一點。”
孫雲彩簡介:
孫雲彩46歲患晚期乳癌,雙側切除,並有肺轉移,但她自強不息,快樂抗癌,綜合治療,戰勝了病魔。她是郭林老師的親傳弟子、中國民間群體抗癌的開創者之一,與高文彬、于大元、張秀蘭等共同創建了北京八一湖抗癌樂園,又與于大元、姜培剛、何開芳、楊增和等共同創建了北京抗癌樂園,並兼任兩園秘書長長達10年,影響遍及海內外,被癌友們親切地譽為抗癌樂園的癌總理。
綜合治療
心療:身上有癌心無癌。要有不怕死的精神和快樂的心。
醫療:要定期檢查,西醫中醫互補,要把握好的醫療。
體療:要鍛鍊身體。要做有氧運動,不是耗氧運動,走路是最好的有氧運動。
食療:定時定量,細嚼慢嚼,食物要全面、新鮮、煎炸爆炒少一點。
環療:要想辦法面對艱難困苦的環境,“與人無爭,與事無爭;吃虧是福,糊塗做人。”
郭林氣功
郭林氣功為氣功大師郭林所創編的“新氣功療法”,她去世後,弟子們把這套新氣功療法改稱“郭林新氣功”。本名林冠明郭林,1949年罹患癌,不得根治,遂決心從古氣功和中國傳統醫學中汲取精華,苦心鑽研中西醫學、解剖學、心理學等醫學著作,遍訪氣功高人,分析古氣功利弊,並以身試功,經過二十多年的不懈努力,終於創編出“動靜相兼、不易出偏”的新氣功療法,治癒了自己,也治癒了無數人。
(星洲日報/報導:陳燕棣)